黄山怡还没有成为糖妹的时候,便常常从香港回到广州居住。小时候,外公外婆的家在五羊新城,正是如今南都娱乐所在的南方报业大院一带。约定专访的这天,我们邀请糖妹来办公室做客,带她走过大院门口,她还认得当年就竖立在此的几根高大的蓝色圆柱。
在她的记忆里,这里以前是一座种有很多树的庭院,院子里“有山有水有湖”。年幼贪玩的她怎么都不肯走,被外婆“拿着棍子追着打”。祖孙两人你逃我追,还要时刻提防掉进湖里。等到终于跑不动了,她们就抱在一起哭——外婆哭是因为生气,糖妹哭是因为被打得很痛。
黄山怡刚成为糖妹那会儿,搭档吉他手潘云峰以香港双人创作组合“糖兄妹”出道。他们的歌多为普通话歌曲,颇有独立音乐的气质。在2010年前后盛产流行情歌的香港乐坛,留下一抹独特的清新色彩。作为主唱的糖妹,有着圆圆的脸蛋、弯弯的笑眼,加上玲珑小巧的个子,亲切如邻家妹妹,像糖果一般沁着甜美可爱。
但若要解构这颗糖,甜美的糖衣包裹之下,实则潜藏多变的层次——糖妹形容自己有时是难以触达核心的超酸话梅糖,谈恋爱后又会变成“他说什么都ok”的棉花糖。
很多时候,她可能更像一颗理性坚毅的硬糖。出道前,追梦路上多番碰壁。做多份兼职迂回喂养梦想,深知不能自私地为了追梦而拖累家人;出道后,生活依然节俭。努力工作七年不敢放假,以一人之力改善了全家的居住条件,还负担起弟弟去英国读书四年的全部费用。
在娱乐圈闯荡多年之后,现在的糖妹希望自己的本名“黄山怡”能走到更靠前的位置。“糖妹是我的‘前世’,大家看到这个名字会期待很有活力的东西出现,但黄山怡可以容纳的东西更多。”
1 淡定外表下,“腾鸡”的内心
黄山怡首先要面对的是一系列在内地的个人工作,是挑战,亦是丰富的收获。
于3月8日举行的“明天地图”广州音乐会,是她在内地的首个个人专场,同名粤语新歌《明天地图》也在音乐会首唱。随着香港与内地全面恢复通关,糖妹更加方便地往返两地工作和生活,她向往探索的“明天地图”,在当下变得无限辽阔、充满想象。
糖妹还为近期热播的电视剧《夏花》演唱了主题曲《我的你》。这些年,在歌手的本职之外,她拍戏、主持、上节目,更多将阳光活泼的一面展现给观众。工作中需要自己做决定的事情亦渐多,性格中的理性胜过了感性,以至于在录唱这首情感丰沛的歌曲时,制作人许愿觉得她“感性严重不足”。
在录音室,为了将她感性的一面拉出来,许愿刻意不用活力满溢的“糖妹”称呼她,而是直呼原名“黄山怡”,并花了很多时间挖掘她“内心的伤口”。于是就有了我们现在听到的最终版本,糖妹大量使用气音,调动内心情绪,将歌词的情感重量软化成绵,温柔包裹,突破了她过往对作品率性直接的诠释方式。
更多内地观众知道糖妹,源自于去年播出的港乐音综《声生不息》。在回归特辑当期,糖妹担任飞行嘉宾,与炎明熹、安崎携手演唱《我的骄傲》。她台风淡定,唱功稳健,即使只有一首歌的表现时间,依然引起了内地网友的注意。
对于这首香港人烂熟于心的歌曲,糖妹还是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用心练习,尤其曲目重新编配了三重和音,一人出错便会影响整体效果。当她终于踏上舞台的那刻,压力伴随磅礴大气的舞台扑面而来,彼时淡定的外表下,内心其实非常“腾鸡”(粤语“紧张”)。
“林子祥、李健等等所有老师都坐在台下听你唱,就像随堂考试的感觉,我完全不敢直视他们。你觉得我稳,难道我会告诉你那时我紧张到手都在抖吗(笑)?看来我掩饰得挺好。”
随后,糖妹登上央视舞台,在节目《了不起的歌》里,与林晓峰共同演绎武侠经典主题曲《世间始终你好》。站在舞台布景的古楼屋顶上演唱,宛如武功高强的大侠,她觉得非常有趣。
糖妹在香港亦曾担任音乐节目主持,通过这几次参与内地音综的录制,亲身体会到内地观众对粤语歌曲的喜爱,亦感受到大湾区新人在内地可以拥有更加丰富的资源与机会。而面对新人辈出的乐坛竞争,今年出道第13年的糖妹倒也不会觉得有压力。
“你说现在新人面对的环境难不难?我觉得也是难的,毕竟娱乐圈都是要慢慢透过不同的作品帮自己说话。跟我同期出道的歌手,大家都是唱歌、拍戏、主持全要做。重点是当你有机会的时候,你准备了多少?我觉得只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。”
2 为当歌手用尽方法,但绝不可自私
回溯糖妹的音乐道路,始于年少在KTV的“大展拳脚”。中学时,糖妹就读于女校,周遭的同学仔都有着“很厉害的才艺”和“看上去很精彩的人生”,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平凡的“小透明”。直到有一次跟同学仔去唱K,被夸唱歌很好听,她才突然发现有一项才艺可以让自己变得自信。
从那以后,她就死磕唱歌这件事。趁着午休坐两站地铁去KTV唱,在学校的歌唱比赛唱,代表学校在跟男校合办的晚会上唱,逐渐唱成了校园的风云人物,也在一些校外比赛中得到了唱片公司的试音机会。
但出道之路并不如预期般顺利。她试过去电台打暑期工,将自己的demo递给彼时已经出道的农夫组合,毛遂自荐;也试过成功签约公司,但等到糖妹毕业,那家公司就不存在了。那段时间,糖妹莫名有种年龄焦虑,“20岁再不能出道,就只能出去打工了。”
幸运的是,这样的焦虑只持续了一两年,她遇到了正在找人唱普通话demo的“糖兄”潘云峰,两人一拍即合组成“糖兄妹”组合。她如愿在21岁时出道。
《糖兄妹预见十年音乐会》
“所以就是看你有多想去做到这件事,我为了当歌手,用尽了方法。”
用尽方法,但守住了一条原则——即使要打很多份工,也要坚持靠自己的收入支撑梦想,不拖累家人。
“我很清楚不能自私地为了追梦而影响家里人,爸爸妈妈已经很辛苦让我们有了一个温暖的家,不能再让他们无限资助我。”
于是,在出道后长达七年的时间里,糖妹不敢给自己放假,从不去旅行,日常生活亦尽量节俭。她还自觉承担起对家人的责任,甚至承包了小11岁的弟弟去英国读书四年的费用。
“我不知道我发什么神经要供他去国外读书,洗湿了头就要硬着头皮继续下去(笑)。一家人嘛,不会觉得这是多大的牺牲。”好在,弟弟已经学成归国,目前在一家证券公司上班,糖妹肩头的负担终于可以卸下一大半。
甜美的、酸楚的、绵软的、坚硬的,糖妹的更多层次,正等待被更多人发现。